比特幣Layer2是個僞命題

當提出這個標題時，我意識到可能會引起爭議，但這或許只是道出了一個大家不願承認的事實。

自2023年6月起，我開始深入研究比特幣Layer2賽道，投入大量時間研究比特幣擴容技術，持續關注一些我認爲技術含量較高的項目，如Stacks、BEVM、Bihelix、Bool Network等，包括BitVM和RGB的解決方案。

經過一番研究後，我發現BTC Layer2似乎確實是一個僞命題。原因有三：首先，比特幣本身並不需要Layer2，反而是整個加密貨幣行業需要比特幣；其次，Layer2本質上只是一種商業模式，並非真正的區塊鏈技術；最關鍵的是，Layer2實際上並不能幫助主鏈實現擴容，它只是爲主鏈代幣尋找了一些應用場景，而且這些場景大多是模仿Layer1，缺乏創新性。

最早驗證我這一想法的是BEVM團隊。我從去年6月就開始關注這個比特幣創業團隊，他們算是最早在華語區推廣比特幣Layer2的團隊之一。然而，他們在2024年卻突然180度轉向，徹底否定了比特幣layer2賽道，轉而提出了名爲Super Bitcoin的全新戰略。

爲什麼最早推廣比特幣Layer2的團隊會突然徹底放棄這個方向？以下是我的一些觀點：

一、Layer2是一個臆想的需求，並未真正幫助Layer1擴容

Layer2概念最初源於比特幣。中本聰在比特幣白皮書第八章專門提到了簡單支付驗證（SPV）方案。這種方案允許基於比特幣的SPV節點（輕節點）在不下載完整區塊鏈的情況下完成交易驗證，可以理解爲一種高效的鏈下交易驗證方式。

基於這個概念誕生了閃電網絡。閃電網絡完全基於中本聰提出的簡單支付驗證實現，這個方案是有意義的。它速度快、成本低，更重要的是完全繼承了比特幣的網路安全性，在交易方面實現了真正意義上的"擴容"。

以太坊的Layer2借鑑了這個模式，但結果卻大不相同。雖然以太坊Layer2能共享以太坊的安全性，但無法幫助以太坊真正實現擴容，只是增加了以太坊代幣的一些應用場景。

閃電網絡之所以能基於簡單支付驗證實現比特幣"擴容"，是因爲比特幣採用UTXO模型。而以太坊採用統一帳戶模型，任何Layer2方案都無法解決以太坊帳號模型帶來的問題。

簡單來說：

比特幣的UTXO模型模擬人與人之間的現金交易。任何人之間進行現金交易時，可以同時與多人交易，交易雙方可以直接驗證交易，不需要全局達成共識。交易過程中不需要中心化機構來統一變更交易雙方的數據。因此，比特幣的UTXO模型可以並發處理交易並局部進行狀態變更，不需要統一的世界狀態樹來更新狀態。

而以太坊採用統一帳戶模型，類似傳統銀行帳戶模型。處理交易時需要依靠全局狀態樹爲每筆交易涉及的地址進行餘額加減計算，從而實現狀態變更。

因此，以太坊每筆交易的狀態都需要先變更完成，才能進行下一筆交易，否則會出現雙花或交易失敗等問題。通俗來說，以太坊的帳戶模型需要一個中心化的世界狀態樹來統一處理交易，統一變更所有帳戶狀態。雖然這個世界狀態樹是通過去中心化機制驅動的，但正是因爲採用去中心化方式驅動世界狀態樹，導致狀態變更能力差、效率低。

以太坊要實現擴容，本質上是要提升狀態變更的效率和能力。但目前所有以太坊Layer2都沒有在這方面對以太坊進行任何改變和提升。這不是以太坊Layer2能解決的問題，而是以太坊自身的問題。

近期，以太坊社區提出了BeamChain方案，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引入SNARK（簡潔非交互式知識證明）。這與比特幣的簡單支付驗證（SPV）目標類似。確實可以提升以太坊的驗證效率，因爲驗證內容被壓縮了，不需要驗證全部內容，因此可以部分提升以太坊的狀態變更能力。但這仍然沒有徹底解決以太坊帳戶模型導致的無法並行處理交易的問題，因爲仍然依賴世界狀態樹來統一變更狀態。

比喻來說：比特幣的UTXO模型是可並行的多車道（實際上是無限車道），而以太坊只有一個單車道。以太坊的BeamChain無非是把這個車道的通行速度再提升一個層次而已。而且，這個方案本質上與以太坊Layer2關係不大。

從這個角度看，以太坊Layer2根本無法幫助以太坊實現擴容，最終還是需要以太坊自身解決。當然，以太坊的統一帳戶模型設計是其擴容道路上的"最大障礙"。

而比特幣的閃電網絡本質上並不是依靠自身技術幫助比特幣擴容，而是利用了比特幣UTXO模型本身具備的局部狀態變更和並發處理狀態變更的能力。閃電網絡只是在這個能力之上，通過客戶端和防止雙花交易的檢舉機制，將比特幣自帶的鏈下擴容方案呈現出來。因此，除了閃電網絡外，基本沒有第二個真正意義上的Layer2。甚至可以說，閃電網絡也不是比特幣的Layer2，而只是基於比特幣的UTXO模型和SPV技術創造的一個快速交易比特幣的應用。

因此，無論是以太坊Layer2還是比特幣Layer2，本質上都無法幫助Layer1實現擴容，只是爲Layer1代幣找到了一些應用場景，並沒有給Layer1帶來實質性改變！

Layer2僅僅是一個敘事，打着幫助Layer1擴容的旗號，實際上是在做自己的生意。

二、Layer2只是項目方的商業模式，與散戶無關

有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幾乎所有Layer2都是中心化的。Layer2本身沒有共識機制，更沒有節點概念，Layer2的運行只依賴官方的一個定序器（Sequencer）。

所有Layer2本質上都是沒有共識機制、沒有"礦工參與共識"的私有鏈。

通常，POS共識機制的鏈，其代幣可用於節點質押、作爲GAS費以及參與鏈上治理等場景。但Layer2代幣沒有節點質押需求（因爲沒有共識機制和節點），鏈的GAS費也使用Layer1代幣。唯一可說的價值就是進行虛無縹緲的所謂治理。而Layer2本質上都是中心化的，又能治理什麼呢？

前面提到，Layer2的定序器只有官方一個，因此整個鏈上的所有GAS費都被官方收取，這也是除發行代幣外，所有Layer2項目方的主要收入來源。例如，某些Layer2在代幣發行前，通過制造空投預期來吸引用戶，每月GAS收入可達300萬-500萬美元，持續兩年，僅GAS收入就有7200萬-1億美元，可能比上交易所賺得還多。

因此，Layer2就是一種商業模式。用戶期待項目方的代幣空投，項目方賺取用戶支付的GAS費。最後，項目方空投一個幾乎沒有用處的代幣，就結束了。

這種商業模式已經被越來越多的商業主體看透。所以我們看到越來越多大型項目開始自己做Layer2，包括傳統商業主體如三星、Visa等，以及加密貨幣項目，如Uniswap的Unichain就是典型例子。因爲大家都明白了，用戶總量就這麼多，而且我有自己的"私域用戶"，爲什麼要讓別人賺這個錢，不如自己賺！

未來會有越來越多商業主體開發自己的Layer2，依附一個有共識能力的Layer1來共享安全性，自己搭建一個定序器，基本就可以開始運營了。GAS費自己收取，用戶在自己的鏈上活動，形成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商業閉環。從這個角度看，像某些擁有龐大交易用戶羣的商業主體，自己開發Layer2是最佳選擇，也最具競爭力。

但是，這一切基本與散戶無關。因爲這是Layer2商業主體自己的生意，用戶只是消費者。這一切本質上與共識和社區用戶都無關，因此Layer2代幣也很難獲得廣泛共識。這是包括以太坊和比特幣Layer2逐漸式微的原因所在。

三、比特幣不需要Layer2，是加密貨幣行業需要比特幣

爲什麼說比特幣本質上不需要Layer2，而是加密貨幣行業需要比特幣？

圍繞比特幣創業的加密貨幣項目中，市值最大的是WBTC。這個項目明白了一點：不是比特幣需要擴展方案，而是整個加密貨幣行業需要比特幣這個巨大的金礦。

在WBTC出現之前，以太坊這個金融市場與比特幣這個全球最大的數字金礦是完全隔絕的。比特幣佔全球加密貨幣超過50%的市場份額，其他金融市場要長足發展，非常需要這樣的優質資產，因此WBTC應運而生。當然，WBTC的風險在於其中心化特性。所以後來誕生了相對去中心化的TBTC等解決方案，包括這一輪很多機構親自開發的各類WarpBTC，都是爲了解決一個問題——把比特幣這個超級金礦引入自己的生態或者引入其他生態。

但無論如何，這是行業需要比特幣，而不是比特幣需要這些擴展方案。比特幣本性自足，不需要任何擴展方案。這麼多年來，圍繞比特幣的擴展方案都沒有多少創新意義，大多數都在重復造輪子。

因此，當我意識到這個問題後，從現在開始，我對一切聲稱要改進比特幣或幫助比特幣擴展的方案都不再感興趣。比特幣不需要任何擴展方案，是這個行業，甚至整個人類需要比特幣。

當我們從這個角度思考時，思維和視野立即開闊了！

爲了更好地理解這一點，我想分享一個觀點：

比特幣在成爲國家儲備後，還有更高維度的敘事能將比特幣價格推至100萬美元以上嗎？

這是一個極具洞察力的問題。

一種可能的答案是：

當比特幣作爲數字黃金儲備進入各國國庫後，其價值將無限接近黃金。但要讓比特幣突破100萬美元並繼續漲，僅靠數字黃金的概念是不夠的。數字黃金的概念在比特幣成爲國家貨幣儲備後，其敘事基本已經實現。比特幣下一階段的價值在於：成爲鏈上AI的貨幣和AI共識問題的去中心化控制系統。

這個思路真正開啓了比特幣的進階敘事。

這種思考方式沒有局限於比特幣本身，而是跳出框架，開始思考比特幣網路與人類以及AI的關係。這是認知上的升級，站在更高處才能看到不一樣的風景。

我認爲，將比特幣作爲未來鏈上AI貨幣，把比特幣網路作爲未來AI治理事務的共識網路，是一個極具前景的方向。

某些項目的白皮書中也提出了類似的思路和方案：

比特幣是一個去中心化的狀態變更機器，是一個不斷成長的機械共識驅動的去中心化控制系統。這個系統的共識能力不斷增強（通過吸收算力和能源），是唯一能匹配人類未來AI治理和安全需求的系統。因爲比特幣是全球最去中心化的系統，不受任何一方控制，其達成共識的"狀態變更事務"是值得信賴的，尤其在未來AI世界，AI和我們幾乎只能信任比特幣網路。而且這個網路的共識能力和安全性在不斷增強，可以滿足人類和AI日益增長的安全和去中心化治理需求。某些項目的目標就是要將比特幣這種無限成長的機械共識能力和去中心化狀態變更的能力共享給未來人類的各種公共治理和AI安全需求。

這是我認爲極具創新